愿若番菊,向阳而生
人的一生,一无所有地开始,又一无所有地结束。总会有人质疑,即便生前竭尽全力,死后也只能“挥一挥衣袖”。对于那些热爱的、遗憾的,不是再见,即是永别了。每每听闻,纵使愉悦满怀,也避不开些许伤感的滋味。当年幸福美满的场景,倘若去了,连回忆也难留。若真有天堂的存在,想来也是天边的距离了。
但这是人之常情,既然必有终结。
何不充实自我,使光阴不再虚度?
何不忘却痛苦,洒脱坦荡做人?
何不感恩拥有,珍惜来之不易?
显然,就现在这个年龄,不至于谈得过于久远,但总该有所考虑。十几年倏忽之间,仔细想想,道路也是颇为崎岖的。时而痛如脚踏荆棘,时而困到睡眼惺忪,到底还是这样过来了。偶尔回想起,不是恐惧,而是感激。“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?”,曾经的苦难挫折,都早己化作培育性情的珍宝,让我愈发自信、坚强、无所畏惧。失意的日子数不胜数,就看如何面对,是同瘾君子般将自己的身心日益消耗,还是愿若番菊,一往直前,向阳而生。这不是无关痛痒的选择,你知我知。说到番菊,是向日葵的古称,属菊科。它阳光、明亮,代表着坚定的信念,恒远的幸福以及对梦想、生活的热爱与向往。它欢喜暖日,生机勃勃;它不惧烈日,向阳而生。虽为植物,亦吾师也。之所以用古语“番菊”,是忆起“可曾沾雨露,不改向阳心”的不忘初心、坚贞不屈,又想到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豁达自如、无牵无挂。看来我心所向,古已有之。梵高笔下冲击视觉的向日葵,线条肆意弯曲,色彩明暗交织,我简直要融入进去,感受画作中激情常在、生命永存的深刻内涵。时常惊叹于文森特脆弱的内心中如何潜藏这样一股巨大的动力,也或许并不是脆弱,而是希望被放逐后的无奈。岁月匆匆,我逐渐感知到了“向阳”对排遣心中不快的重要性,黑暗遇光便无处可逃,但愿我如此,你也如此。
记忆中的小学阶段,常常不着边际,吵吵闹闹,一朝不慎,便东倒西歪,伤痕累累。疼么?只觉昏昏沉沉,看到家长来了,放声大哭一顿,然后就喜滋滋的买糖去了。你说我无赖,我哈哈一笑,儿童的世界没有理由。除了惯常的肆无忌惮,往往在心中盘算着如何玩得精彩,却读不懂父母因何皱眉、因何忧虑。清澈的眼睛,纯洁的念头,自由自在,天性使然。要跑就要用尽了力气,要睡就睡到天昏地暗,儿童的世界没有喧嚣。钱有何用?可以换些零嘴?地位有何用?可以买点玩意儿?想想那时的自己,宛若初生的番菊,不知什么即将来临,只有莫名其妙的大吵大闹。
中学六年,严格的教学体制镇压了张狂本性,课余时间的娱乐也成为有些侥幸的举动。剪了清一色的齐耳短发,穿上清一色的校服,平凡而又略有约束地开始奔忙的一天。奔忙?为一所理想的大学。像被灌了百年鸡汤一样拼命,知道了生活不易、父母艰难,知道了国情促使青年一代奋发向上。焦虑于我,是压力也是动力,怎么也不要越过底线。调节心情不适,对家人、朋友、自己都至关重要。六年,弹指一挥间,孤军奋战也好,三五成群也罢,庆幸我走了下来。虽与理想的大学失之交臂,但它却作为我前行的航标,意义无穷。
大学,第一次离开安乐窝独自闯荡,难免忧从中来。新鲜感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无助与迷茫。信息科技发达的今天,套中人也是少之又少,抑或根本不存在,因为日新月异的时代催促人向前。快节奏生活背离了美好憧憬,我不禁有些怅然。胡乱忙一通,又开始思念父母,希冀早日让他们享福。问题接二连三地出现,又还算平安地解决。随着时间流逝,我逐渐可以游刃有余、不慌不忙地进行时间规划,结交一些知己挚友,甚至对长远的未来有了初步打算。其实,想要到达彼岸,需要向阳而生的自信与坚持。
成长的旅程,有些人从消极的一面阐释:压制天性,抛却童真,打磨锐气,变得无味死板,忧愁痛苦,陷入名利场中无计可施。这正是他们为何拒绝成熟,甚至采用极端手段摆脱世俗的原因。但,偏偏有人可以从黑暗中跳出来,可以忍受穷困潦倒,不愿辜负大好青春。这些人,经历风雪,脱胎换骨,没有屈服于利益,反而视野高于尘世,汲取生命真谛,这便是成长的意义。
我去看了看窗边瓦盆中的那株番菊,挺直的根茎托举起一轮明媚,知道终将垂首,因而更奋力向阳。一花一世界,我不得不说,她的绽放引领着我的明天。